時空翻轉 漣漪邂逅
節錄自艾莉絲‧孟若「多莉」一文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比丈夫年輕,丈夫一直保持有份量的活動(運動),而且還算是個詩人。
我從高中數學老師退下來之後,自己找個事情做,我為加拿大一些作家撰寫「井然有序,而且帶點娛樂性」的傳記。

有一天,一個女人帶著一堆化妝品來到門前,她說遲遲沒有來拜訪是因為她聽說我從不化妝,「但是,」她說:「應該讓妳自己發聲,妳拒絕的話,說個不就行了!」
我請這個女人坐下來喝咖啡。看著不化妝的我,她說:「要不是做這行的話,我也不要化妝。」打開話匣子,她以發問的方式讓我從高高的櫃子裡拿出菸灰缸,掏出自己的菸,寬慰地在椅子上往後一靠。

我跟她談一些被遺忘的寫作者(多為男人,那時連數學老師都少有女性擔任),我發現她並不恭維在家寫作的男人,我改變話題,問起她的家人,她說了一堆人名,最後一位是她已經過世的丈夫:「去年走的,不過他不算我正式的丈夫,妳懂吧。」
「我的也不是,」我說。「我是說,他還活著。」
她用非常愉快的幽默感跟我講她的故事以及她女兒的故事,她有個成功的女兒,合格的護士,已經退休,但她不能與她同住,因為這樣的話她必須戒菸。
我付了她錢買了些化妝水,她保證下次在附近就會帶過來。

丈夫回家,我跟他講了她所有的事,包括我還蠻喜歡跟她的交談。我說她的名字是葛玟。
我的丈夫法蘭克林,他說我應該更常出門去走走,他代我申請代課老師。

葛玟很快就帶著化妝水出現,也沒有再試著推銷其他的東西。我又煮了咖啡,我們輕鬆談話。我送她一本書,她保證一定會讀。她說她從來沒有認識像我這樣的人,有學識,又好相處。
她出去發動車子時已經天黑,車子無法發動,試了又試還是發動不了。法蘭克林回來,葛玟的車擋在前面,我趕緊出去說明狀況。葛玟爬出駕駛座,法蘭克林試著幫她發動,但也沒有成功。
既然別無他法,只好請她留下來晚餐和過夜。她一臉愧疚,不過抽根菸後就自在多了。我問葛玟是否想打電話給家人,我也希望有人開車過來接她。
她掛上電話,說明沒有人有空來帶她,接著和走回廚房的法蘭克林撞上彼此。
「呵,老天爺!」葛玟說
「不是,只是我。」法蘭克林說
他們說不知道怎麼會沒有看到對方。我想他們意識到張開雙手擁抱彼此是行不通的,他們帶點嘲弄跟氣餒的口氣重複彼此的名字:
「法蘭克。」(年輕人是不稱法蘭克林的)
「多莉。」(葛玟多琳,暱稱多莉)
他們沒有忘記我也在場,至少法蘭克林沒有。
「妳以前聽過我提過多莉吧?」
他的口氣堅持我們回歸尋常,而多莉則堅持要說明這是個超自然的話題,關於他們認出彼此。
「這世上沒有人知道我的這個名字,多莉。」
而我,奇事必須在我眼前變成樂事。這整個相認的驚喜得迅速拐個彎、改頭換面。我甚至為了這件奇事拿出一瓶酒,我們興高采烈,不停評論事情有多麼湊巧。
她跟我說她認識法蘭克時是個保姆,在多倫多照顧兩個英國來避戰的小孩,屋裡有其他傭人,她整晚都能休息。邂逅法蘭克是在他最後一次離營休假接著他就要去海外參戰,於是他們有段大家能想像的瘋狂時光。他或許給她寫了一、二封信,但她忙得沒時間回。戰爭結束,她搭船把二個小孩送回英國,在船上認識一個男人,並且嫁給他。但婚姻維持不久,她又回到家鄉。
她這部分的人生我還沒聽過,倒是對她與法蘭克林共度的那二星期耳熟能詳,也許讀過法蘭克林詩的人應該也都知道,想當然耳,我當時對於法蘭克林告訴我的以及他寫進詩裡的總總,我選擇不予回應。聽到這裡,我要是以為法蘭克林會拿他的某個東西當作禮物送她,似乎也會是我搞錯了的事。
法蘭克林累了,先去睡了,真的睡了。我和葛玟一起把沙發床鋪好,她點起菸,說她抽完這支菸就睡了,叫我放心,她絕對不會把房子燒了。
原本我痛恨放著髒盤子不管就去睡覺,但是突然覺得好累,也不想在葛玟的幫忙下完成這些事,我打算明天早早起再來清理。
只是我在陽光中醒來時,廚房裡有嘩啦聲、早餐的味道以及菸味,也有交談聲,法蘭克林在說話,也聽見葛玟的大笑,我匆忙穿上衣服、梳理頭髮,後者通常是我在這麼早的時候懶得做的事。
昨晚我感覺到的安全感和愉悅感蕩然無存,我發出很大的聲音走下樓梯。
葛玟站在水槽前,排水碗架上一排乾淨得發亮的玻璃罐,那是我閒置一百年沒洗過的。
法蘭克林說他出去發動車子再試試看,還是沒湊效。他聯絡了車行,他們有人下午可以過來看看,但是法蘭克林認為不如由他把葛玟的車子拖到車行,早點檢修。法蘭克林說葛玟最好跟著一起過去,跟車行談談,畢竟那是她的車。
葛玟跟著法蘭克林走出去,回頭對我喊說她對我真是感激不盡。
我好想追上去把他們痛揍一頓。
我走來走去被悲痛的激動淹沒。
相當短的時間,我走出門,坐進我的車,經過我家郵箱時把家門鑰匙丟進去……

 

【兩隻腳套上四個輪子,何去何從?

   垂眉眼前思考,放遠天際邏輯,,親愛的人生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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