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絲‧孟若 《幸福陰影之舞》 摘記
母國是法國的鋼琴教師馬賽思小姐年年辦派對邀請她的學生參加。她現在的學生多為她早年學生的孩子,行之多年之後成為母親攜手女兒一起參加的派對。
馬賽思小姐很老了,她教法語的姊姊都中風臥床了,馬賽思小姐還是繼續這個招待客人的活動。
媽媽帶「我」參加這個派對,媽媽年年用盡二流的推托之詞,但終究會來參加這「扎扎實實,有傳統,自成一格的寧靜情調老派對」。
馬賽思小姐親自等在玄關。
大家到了,派對盛宴已經備妥,一樣不缺,但是馬賽思小姐還在朝街道另一頭張望,還有人還沒到,至少有十五分鐘沒人來了,派對卻還沒開始。
小小孩兒開始彈琴,「我」是這批年齡最大的,排在後面,在我彈奏時,最後的貴客上門了。行進得太混亂,沒有秩序,還有人發出咯咯笑聲,我沒法轉頭看得太清楚,他們是走錯了門,要去診所打預防針或暑期讀經班的嗎?不,馬賽思小姐起身,愉悅地低聲致歉,走過去迎接他們。
這些孩子都要演奏,他們是青山小學特殊班級的學生,鈍而不明的五官,小而歪斜的眼,大大的頭顱,同樣的輪廓出現在二三張臉上。
他們彈得沒比我們糟多少,他們的掌聲大又熱烈。
在馬賽思小姐的派對上我們早已習慣注意聽演奏,一個跟我年齡相仿的女孩她彈的是首沒聽過的曲子,古雅而歡快,洋溢一種悠然自在,無涉悲喜的幸福感受。這個午後,那位白頭髮的女孩以不優雅的姿態坐在琴前,俯首彈奏,樂音飄向敞開的門窗,飄到灰撲撲的夏日街道上。
女孩彈完了,大家不知該說甚麼,但總得找話說,說真美妙啊,曲名是什麼呢?
「幸福陰影之舞」,馬賽思小姐說。
在回家的車上,幾乎確定不會再有這樣的派對了,然而我們為什麼沒法像自己原先預期的說聲「可憐的馬賽思小姐」呢?使我們說不出口的,是那曲《幸福陰影之舞》,那是從馬賽思小姐居住的國度捎來的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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