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槁木死灰的逍遙境界

 

耳聞一種莊子的人生境界,槁木死灰。

是槁木,必經風火淬鍊;是死灰,再也沒有外力足以點燃你使你發火。

逍遙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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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孟若《太多幸福》書中〈空間〉篇

 

○「多麗在事件發生後,那張由她的先生拍攝她和三個孩子的合照也上報。事件之後,她用了新的名字由社服機構幫她在離她家有段距離的鎮上找了個旅館清潔婦的工作。

多麗16歲那年,媽媽在醫院病逝。媽媽有幾位女性友人是可以收留多麗的,只是多麗在陪病期間喜歡上一位年長她許多的男性,他愛講笑話,觸著你的時候那麼有力,讓你覺得安心,有些病人把他當成醫生(關於這點他不以為然他認為很多藥都是騙人的很多醫生都是渾球),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充滿陽光。多麗喜歡跟他在一起,不久之後就嫁給他。他年紀夠大,有堅持的人生哲學,諸如相信婚姻、忠誠、不避孕、親自教養孩子。三個小孩相繼出生。年輕的多麗,她的髮型穿著和行為舉止,一直是丈夫希望的模樣,雖非她的本色,但她無所謂。

事件後上班一年半以來多麗沒給自己買一件新衣服,工作時穿制服,下班穿牛仔褲。不同的是她現在敢化妝了,以前是他不准,此刻大可打扮,但她仍然保持素顏,有改變的是髮型,大波浪長褐髮剪成刺蝟短髮,染成玉米色,和她瘦削素顏並不相稱,但反正無所謂。

有位山茲女士代表政府關注多麗,每周固定一次會談,山茲女士建議她往前走,慢慢發掘自己內在的力量。多麗到獄所去看丈夫,總共得搭三班公車才到得了。前兩次,他不願意出來,她也就沒有告訴山茲女士她去探監的事,直到見了面、有談話之後才讓山茲女士知道。

與丈夫會面,問的是家常瑣碎,諸如吃的東西夠不夠,有沒有地方讓他想散步的時候可以走動走動,多呼吸點新鮮空氣,還差點就問有沒有交到甚麼新朋友,就像問剛上學的孩子一樣。他說他這邊也有個心理醫師不時來跟他聊聊,「我跟醫師說 這是浪費時間,我知道,他也知道,就是浪費時間。」這一刻,他的語氣就像以前那個他。會面時間,多麗的心不斷狂跳,看到他變得瘦削、長出白髮,畏首畏尾卻又冷漠。

 

他們的孩子一個接一個出生,第三個孩子母奶不夠充足,多麗讓孩子喝奶瓶奶,引起丈夫極大不滿,他罵她是大騙子,就跟她媽媽一樣,是個婊子,所有的嬉皮都是婊子。只要孩子鬧脾氣或生病,「沒餵母奶」就拿出來再吵一次。還堅持孩子是他們的孩子,不是教育部的孩子,他在家教第一個該去上學的孩子地理、太陽系、動物冬眠,車子怎麼會跑等等,隨問隨教,孩子很快超越學校的進度。他們這地區有位媽媽梅姬也是在家教小孩讀書。梅姬有輛休旅車,多麗每星期搭一次梅姬的便車一起到學校交孩子完成的作業。梅姬是眼科醫師,與丈夫原本是同居關係,最後她決定不再執業,兩人在鄉下成了家之後才生下孩子。多麗的丈夫很滿意多麗年輕就生小孩,而梅姬快到更年期才生,孩子體質才偏弱。這個很有主見的男人,他的敵人不只是男性,對女性也不友善,私下對著多麗稱梅姬為「地獄來的婊子」,多麗照慣例沉默以對以免再生議論。多麗和梅姬去了學校之後會一起去買菜買杯咖啡帶孩子去河濱公園玩,她們成為真心相待的朋友。多麗生了三個後就沒那麼容易懷孕,丈夫以為她偷偷吃藥避孕,她怎麼敢?梅姬曾經問多麗:「妳一切都好嗎?我是指妳的婚姻生活。妳快樂嗎?」多麗認為只要她好好聽話,他們自然會幸福美滿。多麗的丈夫對梅姬多所批評,她說孩子嚴重過敏往往是媽媽有問題,他說這種事情他以前在醫院看多了,甚麼都想控制的那種母親,通常也是書讀得太多的母親。並且警告多麗:「妳等著看,她會讓妳跑過去哭訴我是個怎樣混帳的丈夫。」

只須一點意見不一,丈夫即抓狂的情況下,多麗用退讓、再三保證的方式讓他冷靜下來,可是那一晚的爭吵她的理智知道她不能再像往常那樣,她穿上外套出門,來到梅姬家。在梅姬面前多麗也沒有勇氣背棄她的丈夫說他其實如何如何,對她而言,這樣就是天坍了。這晚,梅姬接了多麗丈夫的電話,梅姬說多麗是在她家,放鬆一下,明天一早就把多麗送回家。隔天一早多麗回到家,丈夫還沒有去上班,那時是初春,地上還有積雪,他卻沒有穿外套就坐在門前階梯上,擋在門口說她不能進去,最好別進去。

多麗還是進去看孩子。

最小的狄米在嬰兒床裡側躺著。巴巴安倒在自己床邊的地上。最大的薩沙在廚房門邊—他當時想逃出去,他是唯一在喉間有瘀傷的,其他兩個孩子是用枕頭解決的。

 

「這是妳自找的,我昨天晚上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了。」

 

梅姬有預感似的,半路又掉頭折回來。多麗不斷發出恐怖叫聲,跌跌撞撞在院子裡跑。梅姬進了屋,看到孩子,打電話報警。

 

判決這個丈夫瘋了,無法接受審判。他是在心智失常的狀況下犯罪—必須關在嚴密守衛的監獄裡。

他對警方說他這麼做是免得孩子受苦:「知道他們的媽媽拋下他們走了,那很苦。」

這話深深烙進多麗腦中。或許,在她決定去看他的時候,有想要他收回那句話的念頭,她要讓他坦承事情的真相:「你叫我不要跟你唱反調,要不就滾出這個家。我到梅姬家一個晚上,本來就打算回家,我誰也沒有拋棄。」

 

※擷取到這兒,是一半,

後半是多麗的丈夫以長信,表達「認識自己」、「忠於自我」的人生哲學,暢所欲言。第二封信,他說了他與孩子見面了,三個孩子都在那裡,他們確實存在,而不是活著,但他們確實存在,一定有另外一個空間,或無數個空間。他們都好,很開心、很聰明,好像不記得發生過甚麼慘事,好像比以前又長大了一些……

這個孩子存在另個空間的說法讓多麗有新的感覺,兩年來忽略了一般人會感覺快樂的事,像是好天氣、盛開的花,麵包店的香味。現在,當她可以想起開心的感覺,不是好天氣、不是花開了,也不是麵包出爐,而是想到三個孩子都在他所謂的「空間」裡。這個思緒浮現腦海時,她生出輕鬆的感覺。那件事發生以來,任何一丁點跟孩子有關的想法,她都得趕快拔除。她無法去想他們的名字,連旅館游泳池畔小孩的聲音,她也必須用耳朵裡長的那扇門把聲音關在門外。但現在不同的是她有一處避風港,只要情勢危急,她可以馬上躲進去。

 

※讀到多麗有地方躲,於我心,已經足夠。孟若則是更積極的書寫多麗的往後,她發掘多麗內在的力量,紀錄於事,嶄露那屬於多麗自己的、正面的、公允的「本質」,讓多麗把自己還給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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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架上,14本孟若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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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人生 有去有從

       〈接續「多莉」前文

 

  • 我帶了個皮箱,寫了張字條,說我得去考據某作家的一些事實越寫越多,說這世上沒有哪個謊言勝過我們為自己說的謊,繼續寫,讓譴責塞進越來越小的空間。我把它帶在身上,打算寫夠了再郵寄。車子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我要去哪裡?不快點做決定我就會出現在多倫多,撞見過去人生的幸福、與法蘭克林息息相關的地點與人物。
  •  

我轉往一個我倆沒有去過的城鎮。在市中心的汽車旅館找了間房

我想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並不罕見,在書上或真實人生裡都不算罕見,所以它們也有歷久不衰的解決辦法,比方像我這樣快速離開。

但你總得止步,得停下來。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高喊「這就是人生,我們需要更多的人生。」

鎮上郊區出現幾間窗戶釘了木板的小屋,這是在汽車旅館出現以前,人們過來住這種小屋,度過寒酸的節日。我也曾待過這裡,當時它們已淪落,淪落到只能接待下午出現的罪人。我那時是實習老師,跟我來的男人年紀大許多是個老師,他家裡有太太、有小孩。那個太太不能知情,那會傷透她的心。我當時不在乎;就讓她的心破碎吧。

我在街上餐廳喝了葡萄酒,然後花很長的時間等食物送來。食物送來,我幾乎食不下嚥,一個人坐著,一個人吃飯,古怪又孤獨。

回汽車旅館,我吃了留著好久不知還有沒有藥效的幫助睡眠藥。隔天醒來,早上六點,有些大卡車已經從車位移走。我知道我人在哪裡,也知道我做了甚麼事。我盡快著衣,然後離開。櫃台的女人說晚點會下雪,還對我說保重。

高速公路已經很塞,還出了車禍,時間更是延宕。我心想法蘭克林可能會出來找我,他也有可能會發生車禍,我們說不定從此天人永隔。

我並沒有把葛玟當成介入的第三者。她那粗短的腿、顏色俗氣的染髮、滿臉的皺紋,模樣像誇張的漫畫人物,你沒有辦法責怪這種人,也不會認真看待他們。

然後我到家了。看見他的車,感謝老天,他在家。不過,他的車沒有停在平常的位置,那個位置停了另一輛車,葛玟的車。

我深受打擊,這一路上,我把她當成已經掃到一旁的人,在她製造最初的騷動後,再也無法在我倆的生命裡維持人格。我的信心包覆著我。我滿懷欣慰回到家,蘭克林也平安待在家。

蘭克林打開門,平穩走下階梯,在我伸手想抱他時阻止了我:「等等。」

等等?她在屋裡?

「回去車上,我們不能在這裡談,太冷了。」

等我們坐進車裡,他說:

「人生真是難以捉摸。我妳道歉也無濟於事。」他繼續說:

「問題甚至於不在於人,而像是某種氛圍,某種咒。當然這是人引出來的。重點在氛圍包圍著人,附身一樣,氛圍具體化了,妳懂嗎?像日蝕或甚麼現象,突然出現。」他搖著頭,沮喪。但我看得出他很想談她的事,我內心變得冰冷刺骨:

「別再說了,拜託別再說話!」出於憤慨和寬慰,我開始哭泣。

「好,我對妳是有點生氣我發現妳跑掉了,我到底該做何感想?我害妳不好過,,,停下來,別哭。」

我不想停,痛哭的感覺好舒服。然後我想到新議題:

「她的車停在這裡幹嘛?」

「他們沒辦法修,算是廢鐵,但是上面有些沒壞掉的東西,現在屬於我了,我們。」因為他給她買了一部新車。

「一輛車?新的?」

「夠新了」,「她想去北灣市,她有親戚在那裡…,她有個兩三歲小孩得照顧诶…」

有個兩三歲小孩,這是葛玟沒有對我提到的。

「她有請你買車給她嗎?」

「她沒有開口要任何東西。」

「所以,她現在介入我倆的生活了。」

「她現在在北灣市。我們進屋吧,我甚至沒穿外套。」

在進屋時,我問他有沒有告訴她他寫的詩,或是讀給她聽。

「沒有,都沒有,天啊,我……」

我進廚房最先看到的是那閃閃發亮的玻璃罐,我拉來一張椅子,站上去,把這些罐子擺回櫥櫃的最上層他在下面一個個遞給我。我腦子想的是我以前嗤之以鼻的那些詩,她到底有沒有聽到他唸給她聽?或者放在哪裡讓她慢慢讀?

她說詩很美嗎?或者說那是淫穢之作?

他把我從椅子舉下來,他說:「我們負擔不起口角。」

確實不行,我忘了我們有多老,忘了一切真實狀況,但記得一直有折磨和抱怨。

我看見我丟進郵件箱的鑰匙被拿出來躺在原本的地方,我想到我寫的信,我應該攔截它。

假如我在信寄到之前就過世了呢?突然逝世,也是人生一種可能。我是否該留張字條,在字條上說,倘若你收到我寫給你的信,就把它撕了。

法蘭克林會照做。

換作是我,我就不會聽話,不管我承諾過甚麼,我照樣會拆開信。

他會服從,他能夠這樣,讓我把憤怒與欽佩雜在一塊兒,而這種情感涵蓋我倆共度的一生。

 

〈以上,是「我」回頭敘述的一段齟齬。〉

 

  • 本篇章以一對老夫妻開車漫遊開頭:

有個秋天,我們有過關於死亡的討論。當時法蘭克林八十三歲,我自己七十一,我們計畫自己的葬禮是「甚麼都不做」。那一天我們討論著「趁人生美好的時候離開」的大事。進入細節,意見分岐,停止討論。「我們再也負擔不起口角,負擔不起齟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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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翻轉 漣漪邂逅
節錄自艾莉絲‧孟若「多莉」一文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比丈夫年輕,丈夫一直保持有份量的活動(運動),而且還算是個詩人。
我從高中數學老師退下來之後,自己找個事情做,我為加拿大一些作家撰寫「井然有序,而且帶點娛樂性」的傳記。

有一天,一個女人帶著一堆化妝品來到門前,她說遲遲沒有來拜訪是因為她聽說我從不化妝,「但是,」她說:「應該讓妳自己發聲,妳拒絕的話,說個不就行了!」
我請這個女人坐下來喝咖啡。看著不化妝的我,她說:「要不是做這行的話,我也不要化妝。」打開話匣子,她以發問的方式讓我從高高的櫃子裡拿出菸灰缸,掏出自己的菸,寬慰地在椅子上往後一靠。

我跟她談一些被遺忘的寫作者(多為男人,那時連數學老師都少有女性擔任),我發現她並不恭維在家寫作的男人,我改變話題,問起她的家人,她說了一堆人名,最後一位是她已經過世的丈夫:「去年走的,不過他不算我正式的丈夫,妳懂吧。」
「我的也不是,」我說。「我是說,他還活著。」
她用非常愉快的幽默感跟我講她的故事以及她女兒的故事,她有個成功的女兒,合格的護士,已經退休,但她不能與她同住,因為這樣的話她必須戒菸。
我付了她錢買了些化妝水,她保證下次在附近就會帶過來。

丈夫回家,我跟他講了她所有的事,包括我還蠻喜歡跟她的交談。我說她的名字是葛玟。
我的丈夫法蘭克林,他說我應該更常出門去走走,他代我申請代課老師。

葛玟很快就帶著化妝水出現,也沒有再試著推銷其他的東西。我又煮了咖啡,我們輕鬆談話。我送她一本書,她保證一定會讀。她說她從來沒有認識像我這樣的人,有學識,又好相處。
她出去發動車子時已經天黑,車子無法發動,試了又試還是發動不了。法蘭克林回來,葛玟的車擋在前面,我趕緊出去說明狀況。葛玟爬出駕駛座,法蘭克林試著幫她發動,但也沒有成功。
既然別無他法,只好請她留下來晚餐和過夜。她一臉愧疚,不過抽根菸後就自在多了。我問葛玟是否想打電話給家人,我也希望有人開車過來接她。
她掛上電話,說明沒有人有空來帶她,接著和走回廚房的法蘭克林撞上彼此。
「呵,老天爺!」葛玟說
「不是,只是我。」法蘭克林說
他們說不知道怎麼會沒有看到對方。我想他們意識到張開雙手擁抱彼此是行不通的,他們帶點嘲弄跟氣餒的口氣重複彼此的名字:
「法蘭克。」(年輕人是不稱法蘭克林的)
「多莉。」(葛玟多琳,暱稱多莉)
他們沒有忘記我也在場,至少法蘭克林沒有。
「妳以前聽過我提過多莉吧?」
他的口氣堅持我們回歸尋常,而多莉則堅持要說明這是個超自然的話題,關於他們認出彼此。
「這世上沒有人知道我的這個名字,多莉。」
而我,奇事必須在我眼前變成樂事。這整個相認的驚喜得迅速拐個彎、改頭換面。我甚至為了這件奇事拿出一瓶酒,我們興高采烈,不停評論事情有多麼湊巧。
她跟我說她認識法蘭克時是個保姆,在多倫多照顧兩個英國來避戰的小孩,屋裡有其他傭人,她整晚都能休息。邂逅法蘭克是在他最後一次離營休假接著他就要去海外參戰,於是他們有段大家能想像的瘋狂時光。他或許給她寫了一、二封信,但她忙得沒時間回。戰爭結束,她搭船把二個小孩送回英國,在船上認識一個男人,並且嫁給他。但婚姻維持不久,她又回到家鄉。
她這部分的人生我還沒聽過,倒是對她與法蘭克林共度的那二星期耳熟能詳,也許讀過法蘭克林詩的人應該也都知道,想當然耳,我當時對於法蘭克林告訴我的以及他寫進詩裡的總總,我選擇不予回應。聽到這裡,我要是以為法蘭克林會拿他的某個東西當作禮物送她,似乎也會是我搞錯了的事。
法蘭克林累了,先去睡了,真的睡了。我和葛玟一起把沙發床鋪好,她點起菸,說她抽完這支菸就睡了,叫我放心,她絕對不會把房子燒了。
原本我痛恨放著髒盤子不管就去睡覺,但是突然覺得好累,也不想在葛玟的幫忙下完成這些事,我打算明天早早起再來清理。
只是我在陽光中醒來時,廚房裡有嘩啦聲、早餐的味道以及菸味,也有交談聲,法蘭克林在說話,也聽見葛玟的大笑,我匆忙穿上衣服、梳理頭髮,後者通常是我在這麼早的時候懶得做的事。
昨晚我感覺到的安全感和愉悅感蕩然無存,我發出很大的聲音走下樓梯。
葛玟站在水槽前,排水碗架上一排乾淨得發亮的玻璃罐,那是我閒置一百年沒洗過的。
法蘭克林說他出去發動車子再試試看,還是沒湊效。他聯絡了車行,他們有人下午可以過來看看,但是法蘭克林認為不如由他把葛玟的車子拖到車行,早點檢修。法蘭克林說葛玟最好跟著一起過去,跟車行談談,畢竟那是她的車。
葛玟跟著法蘭克林走出去,回頭對我喊說她對我真是感激不盡。
我好想追上去把他們痛揍一頓。
我走來走去被悲痛的激動淹沒。
相當短的時間,我走出門,坐進我的車,經過我家郵箱時把家門鑰匙丟進去……

 

【兩隻腳套上四個輪子,何去何從?

   垂眉眼前思考,放遠天際邏輯,,親愛的人生 …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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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別的重逢

 摘自艾莉絲‧孟若「火車」篇章

 

● 戰爭結束後一位搭火車返鄉的戰士在某個站「跳車」,人站起來之後朝著家鄉的反方向走。

最先遇的人家,一位女性,擁有區區一頭乳牛,正在母牛廂房裡認真地擠出冬乳。(主人屋裡堆滿到天花板的舊報紙,她的爸爸生前是《多倫多電訊晚報》專欄作家,雙親死後她繼續留在雙親的房子裡生活。)對於這位無預約無預期的訪客,她供應出簡單的第一餐。之後,訪客無意啟程,而她也並沒有非得請他立刻離開的不安。

不返鄉戰士就此落腳,一直借住在這位年長他16歲的貝麗小房子裡,他跟著她做土地上的活兒,也年年在冬天來臨之前修補房子,附近門諾教徒兄弟有一些工作分派給他賺取酬勞。

過了許多年,貝麗得了腫瘤,進城在大醫院進行切除手術,他跟隨著到城裡照顧「朋友」。貝麗受到醫院妥善照料,他有許多時間在城裡到處晃,就在佇足觀望救護車載走一個公寓管理員之後,他接受了公寓主人的請求擔任起這棟大樓暫時的管理員。

有一天,一位婦人手上拿著地址來尋找失聯的女兒,那時是業主坐在櫃台後方,而他在往地下室的階梯上,他光聽聲音就知道那是他從軍之前的女朋友伊蓮的聲音。以前,他們是那種在任何天氣都可以散步的戀人二十年後兩人置身在同一場所不同層面空氣、聲音流通的空間裡,他只要轉身上幾個階就可以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停留在暗處,直到伊蓮離開。之後,他花了三天處理好這棟公寓該維修的事項,領出所有的錢,跳上深夜的火車打算到一個伐木小鎮去,他相信這個鎮必然有工作給他。

(節錄自孟若小說「火車」。文中著墨在「重逢」的文字篇幅約占全文2.5%,但是這個重逢把一位很久以前從火車跳下來的男人又趕上了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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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G_7382.jpg 孟若的書,齊全了

 

RUNAWAY  出走》  孟若2004年作品

中文版由汪芃翻譯,木馬文化在20169月出版

書中集八篇小說 都是有關於人生的「逃離」

 

我試著把書中第一篇〈出走〉做個節錄分享

(原書譯文的篇幅占60頁)

 

文中在場的人物有三:

一對年輕夫妻,妻子「卡拉」,她是主角,想離開她的丈夫「克拉克」及其附帶的生活,她受到Part Time雇主賈米森太太「西亞」的賞識與即時幫助而有一次離開的機會。

 

故事的來龍去脈由賈米森太太「西亞」在丈夫喪禮完成之後到希臘度假回來,必得經過克拉克家再往前開半哩路才回到她自己一人的家。站在穀倉門邊的卡拉知道賈米森太太回來了,她有點瑟縮並且去想克拉克是否也有看到賈米森太太回來?

 

 

克拉克和卡拉經營一個小馬場,到處張貼告示招睞人來玩原野騎馬,但只有幾個小學生來上課。另外一點收入是照顧別人寄養的馬匹,有三匹,克拉克還和其中一匹的主人起爭執。克拉克平常待人殷勤得緊,但翻臉比翻書還快,他在不少地方跟人吵過架,他就避免接觸,不得不做的事就讓卡拉出面。而且克拉克因為和馬主人起爭執就連帶冷落馬兒,讓馬兒的心裡受傷,訓練時杵著不肯走。還有他們一頭小山羊芙蘿拉也幾天不見蹤影,這讓卡拉十分擔心。

 

他們住在拖車裡,搭上新的台階,再找舊的鍛鐵欄杆裝上,漆油漆、裝窗簾,讓他們的家像「活動房屋」。當屋裡的氣氛被克拉克弄得低迷的時候,卡拉就到穀倉找點活兒做,山羊芙蘿拉常常過來蹭蹭她,活像一對患難姊妹。卡拉寫了「尋羊啟事」。

 

克拉克接到賈米森太太的電話,催促卡拉過去整理賈米森太太的屋子,卡拉在心理上抗拒著這趟到賈米森太太家見賈米森太太。

一切從他們夫妻倆見到賈米森先生在城市報上的訃聞開始。賈米森太太在四十哩外的大學教植物學,得花相當多的時間通勤,賈米森先生是一位詩人,在過世前幾年獲得大獎。克拉克因此想要以「賈米森先生」對卡拉的騷擾向賈米森太太要錢,他認為方法對就能成功,讓卡拉崩潰,跑去跟賈米森太太全盤托出,然後克拉克再接棒,表示他很驚訝,憤慨不已,說要昭告天下。他要讓賈米森太太自己開口談錢。

「妳被他猥褻,被他羞辱,妳是我老婆,我也受傷,,」克拉克一次又一次跟卡拉說,卡拉一次又一次努力想扭轉他的想法,他卻堅持。

這都是因為卡拉跟克拉克說的並不是真的,但說出的話,即使是玩笑話、謊話也無法收回。事實是她只在賈米森太太或護士忘記關門的時候瞥見那具晦暗、蓋著被子,被藥物麻醉,在租來的醫療床上日益萎縮的賈米森先生的身體。

說實話,平常卡拉就害怕去賈米森家,但她需要那份收入,而且她也同情賈米森太太,想幫她的忙。

 

卡拉設法尋找小山羊芙蘿拉,感受芙蘿拉失蹤所帶來的痛苦幾乎像寬慰,芙蘿拉也許永遠找不到了,但比起她弄出來的賈米森先生那件事,以及她與克拉克起起伏伏的悲慘狀況,至少芙蘿拉走失不是因為她做錯了甚麼。

 

在屋裡,賈米森太太西亞熱切等待卡拉到來。在賈米森先生過世後,她們倆人一起做了不少事,所有與疾病相關的物品都已清除乾淨,看起來好像甚麼事都沒發生過。所有與賈米森先生有關的物品都裝進塑膠袋當成垃圾丟了,卡拉沒有質疑半件事,她沒說甚麼「這東西可以給別人用」或是指出那成箱的營養飲料都沒開封過。

賈米森太太覺得她和卡拉是一起完成許多沮喪工作的好朋友,把卡拉和她教過的學生相比,卡拉有點聰明又不會太聰明,體能表現不錯,活潑又不致失控,自然而然快樂的女孩子。

賈米森太太還刻意從希臘帶禮物回來送卡拉。在選禮物的時候跟旁邊的朋友提起卡拉:「就是看到一個有活力,一個健康的人進到家裡來。」朋友說:「我們都會有這樣的時候,迷戀一個女孩子。」

賈米森太太則認為是她沒有生小孩,是一種錯放的母愛,傻歸傻,畢竟還是一種愛。

但今天,眼前的女孩,不是那個冷靜開朗,無憂無慮、仁慈慷慨,在希臘時也陪伴著她的青春生命。在她們喝咖啡的時候,卡拉淚水盈眶,不是因為走失的的羊,而是因為「丈夫」。(他總是看她不順眼,她怎麼做都錯、怎麼說都錯,跟他住在一起快把她逼瘋了。有時她覺得自己瘋了,有時覺得是丈夫瘋了。)

賈米森太太含蓄表達:「其實妳知道該怎麼做。」

卡拉說自己完全沒有錢也沒有地方可去。

當年,高中剛畢業,在馬場認識了擅於駕馭馬匹的克拉克,不顧母親和繼父的勸阻執意離開不錯的家庭,跟克拉克一起過日子。

 

賈米森太太聽到卡拉想要到多倫多,在馬場找個工作,而且希望「現在,就今天,立刻」就走,於是,

除了現金,

賈米森太太聯絡了她在多倫多的朋友,好讓卡拉隨即有個可靠的落腳之處,

還打電話查巴士出發時間,

打量卡拉的短褲和T恤,翻出米白絲質襯衫以及棕色長褲,

並給她一塊新的香皂讓她沐浴。

沐浴之後一起坐下來喝點酒,

賈米森太太問卡拉:「妳要打電話給他嗎?或是怎樣?一定要告訴他的,至少在他覺得妳應該到家的時候告訴他,」

「如果我用寫的,妳可以等一下從市區回來後再幫我投信箱嗎?」

卡拉取來紙筆,思考一陣,寫了幾個字。

 

我走了,我沒問提的。

賈米森太太送卡拉到巴士站回程攤開紙條,她確信寫錯只是因為卡拉處在十分興奮混亂的狀態。當時,她們坐下來喝酒的時候的確打開了話匣子。

克拉克是很好的馬術教練,許多女孩喜歡他。那年當秋天來臨,卡拉應該去上大學,但她不肯離開。她的媽媽認定「他會讓妳心碎,一 定的。」她當工程師的繼父稱克拉克「根本是個流浪漢」,又補一句「反正我不是妳真正的父親」。卡拉和克拉克私奔了,她父母的表現也是力促這樣的結局。

 

賈米森太太把紙條投進信箱,回到家,她靜不下來,便去散步,走她先生闢的小徑,以前,每年春天,她教他每一種野花的名字,他從前總說她是他的「多羅西.華茲華斯」(英國浪漫主義詩人威廉的妹妹,喜歡在日記中描述大自然花草)。然而那年春天他看著賈米森太太採摘來的花束,臉上卻流露疲憊和否認——有時看著自己的太太也是這樣的神情。

把思緒拉回現實,卡拉上巴士,她對她充滿感謝,揮手時一副快活的樣子,她已經對這場救贖感到理所當然。

賈米森太太又再打電話給多倫多的好朋友,晚上九點多,朋友尚未回到家,先後都是答錄機,她便拿了一條薄被躺在沙發上,這一大片的窗戶沒掛上窗簾,月亮已經升起了。她在一個搭乘巴士旅行的夢中醒來,發現那引擎的叩叩聲是有人在敲著她的前門。

卡拉嗎?

 

卡拉一直低著頭,以免看到克拉克。

巴士到了鄉間,她抬頭張望,深深呼吸。賈米森太太的存在將她籠罩在安全和清明之中,她心中生出一種陌生的信心。賈米森太太是個敏感而嚴格的人,但她自認不會惹她失望。

巴士疾駛,她突然想到或者他倆當初選其他的地方就能成功了。但她又想到她永遠再也不可能告訴克拉克甚麼,那些馬兒也輪不到她操心,要是小山羊芙蘿拉回來,她也不會知道了。

這是她第二次拋下一切出走。第一次她留了字條在餐桌上,清晨五點溜出家門,跟克拉克在路那頭教堂的停車場碰面,她嘴裡哼著披頭四的歌。那天早上克拉克的心思放在交通上,他短促答話,瞇起眼睛,甚至對卡拉飄飄然喜孜孜的模樣還有些不耐。但是她把他看成是他倆前方人生的建築師。

此時巴士在路上的第一個城鎮停下來,巴士站是個加油站,她和克拉克曾經來過,加油,在骯髒的旅館酒吧嘗嘗地方特產,然後一路唱歌回家。但是過了一陣子,出遊變成浪費時間和金錢,是還不瞭解現實的人做的事。

這時她已經哭了起來,淚水盈眶,她設法讓自己去想多倫多的事,自己下車後要搭的計程車,在電話簿裡查馬場的地址,然後去向他們要工作,自己日復一日住在那些沒有克拉克的人群之中,這一切的不同,就是要把克拉克排除在她的人生之外。

在她努力從克拉克身邊出走的時候,也就是現在,當她出走完成,她繼續生活,她將拿甚麼取代他呢?還有甚麼事,還有甚麼人,是比他更具體更鮮活的挑戰?她努力止住哭泣,卻轉而顫抖起來。

巴士在另一個城鎮停下,這是她上車後第三個鎮,也就是說經過第二個城鎮時她根本沒注意到,她在自己的驚懼中關閉了感官。很快巴士就會開上高速公路朝多倫多去。到時候她就迷失了,早上起床、梳洗,大眾運輸把她帶到這裡那裡,讓她去謀生去餵飽自己,到時候她就迷失了。

這鎮的幾個乘客和行李都上車了,下頭有人正向坐在車上的某人揮別,卡拉將她碩大的身軀、僵硬如鐵的四肢往前拋,跌撞著,大喊出聲:「讓我下車!」

 

「你來接我好不好,拜託,來接我。」

「好。」

 

賈米森太太起身開了門,她很確定聽到敲門聲。

竟然是克拉克來還卡拉出門搭巴士身上穿的那套衣服。

這瞬間被動成為敵對的雙方,氣氛不免緊張,他們的對話,合著西方人的情理和文化:

賈米森太太問卡拉現在人在哪裡的同時看到克拉克的一臉得意,

賈米森太太說幫卡拉是因為她感受到卡拉的痛苦,克拉克說她跳下巴士打電話求他去接她那才真是痛苦,

克拉克說他不喜歡賈米森太太干涉他們夫妻的生活,賈米森太太說她除了是你的太太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克拉克說賈米森太太不能再干涉他們夫妻的生活,卡拉也不會再過來打掃,往後就請賈米森太太自己打掃。

(這時候,遠方一團光緩緩在霧中直朝過來,是車燈,魔幻的是一隻小山羊的影子在光圈裡,竟是芙蘿拉回來了,這敵對的兩人有了共同的話題,但話題有時盡,克拉克先開口說時間不早了,帶著芙蘿拉回去,並要賈米森太太趕快進屋裡去別著涼了。這時屋裡電話響了,是多倫多的朋友來電,「啊,計畫改變了。」賈米森太太這麼說

 

夏天終於來了,和煦的風吹著,電話開始響了,大家來問原野騎馬、騎馬課程,一些夏令營也取消室內參觀博物館的行程,轉而對騎馬有了興趣,休旅車載來一車車躍躍欲試的孩子…。

在「出走日」的隔天,克拉克弄到價格合理的材料把訓練跑道的屋頂修好了。

有那麼幾天,兩人忙著日常之餘會不時向彼此揮揮手,卡拉經過克拉克身旁還會親一下他的肩膀。(卡拉也曾在賈米森太太俯著的頭上輕吻一下)

「妳再從我身邊逃走一次,我就剝了妳的皮。」他說

「真的嗎?你會剝了我的皮嗎?」

「沒錯。」他這時整個人充滿生氣,和她初識時的他一樣煥發魅力

 

信箱裡有賈米森太太的信,說她恐怕是參與卡拉的生活太多了,也誤以為對卡拉而言幸福應該等同於自由,她其實只希望卡拉幸福,現在她也明白了卡拉必也能夠在婚姻裡找到幸福。她說卡拉的逃離和紛亂情緒已經帶出她的真實感受,或者也使丈夫體認到她的感受。

她說如果卡拉未來想避開她,她完全能理解,她也感激卡拉陪她度過人生的艱難時光。也以比較長的篇幅談到當時小山羊的出現使敵對的兩個人產生某種連結,稱頌芙蘿拉在她生命中有著天使般的地位,或許對卡拉和克拉克也是。

 

至於卡拉的往後生活,二處重點描摹:

「晚上克拉克的手攬過來,他忙歸忙,卻從不會太累,從不發火,她不覺得配合有多難。」

「只是彷彿有根針扎在她肺裡,她只要小心呼吸就不會感覺到,,」

 

然而小山羊芙蘿拉再度失蹤,讓卡拉總是望向一個方向—當初芙蘿拉最常待著的地方。

一開始,芙蘿拉是克拉克的寵物,純真的熱戀小姑娘模樣,但當芙蘿拉年紀大一點,似乎比較依戀卡拉。

這天使般的芙蘿拉二度失去蹤影,孟若藉著卡拉的思的想為芙蘿拉提出各種可能的去處(下場),好幾種可能,只有一種是芙蘿拉自己離開,其他數種都必須藉克拉克的作為去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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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尚、梵高,這幾位生前未成大名的藝術家,在世之日常年鬱鬱寡歡。他們的人生境界,我想,唯一的快慰,就是在於自信,知道將來是榮耀千秋,平日裡懷著這一片對自己的真誠,飲食、休眠、工作,日子過去、過去、過完,他們唯一的快慰就是這麼一點自信。 〈木心〉

 

早晨走進畫室 畫兒們齊聲高叫 先生畫得真好木心

 

 

 

 

 

● 陳育虹的詩 到處 2011,父親辭世十四年,母親寄語

 

到處

到處都是你的指紋

滑鼠,馬克杯,電視遙控

我的臉頰,筆,門閂

開門關門到處都是你

 

曾經一起走過許多太陽許多月亮

現在我用所有的光所有的陰影找你

長城。嘆息橋。哭牆。

而世界像一個黑色瞳孔

街道等不到你

 

到處都是沉默

沉默填滿的房間曾經你睡入我

記憶如水紋無邊

那曲線,一隻折翅的鳥重複的飛翔

你的臉是水紋

 

擴散,太陽熟透了

銀腹蛛懸盪在最後一絲光纖

必須掉落

我必須找到你,一個漸強音

到處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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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不認真來悲傷 》郭強生  天下文化出版                                             

                            2017 10 12 讀後小小少少筆記

 

○「這是我們『男女之間』的事,你們這種人懂甚麼? 」(在他提醒「那女人肯定沒打甚麼好主意」,八十五歲的父親如此反擊;「你們這種人」指的是同性戀同志。)

○親情與家人對他(父親)而言,會不會只是他人生中曾經走岔的一段路?也許要求每個人都心甘情願被親情綁縛一輩子,那也是不人性的?

○我已太習慣面對那個不快樂的母親,偶爾開心的她反愈教我悲從中來。

○哥哥出國三十多年,在美國成家定居,和我們這個家甚是疏離,見面次數屈指可數。

○我晚了十年(比哥哥小十歲)加入一個不快樂的家庭,卻對後來的劇情發展,完全無能為力。母親走了,父親老弱了,哥哥與這個家的距離早就很遠了。只剩下我還在努力拼湊著,許多仍然斷裂的劇情。

○我愛我的父母,但我討厭跟我同住的那對夫妻……

○母親不像月亮,像太陽;她做的事可多了,這個家靠她撐持;她生了二個兒子,一個不回家,一個不成家。

 

 

一家四口縱橫交織的人生

上一代,年紀尚輕,循命運而來,來到台灣,自由戀愛結合後的人生演義由小兒子來敘說;還有同志情人間的故事,或事故。

「我五十一歲了」作家再三提到,

作家書寫時的這個歲數特別教我冷靜閱讀,

活到哪裡寫到哪裡,說出許多人不敢說出口的事」,

作家自認是在世人所謂的幸福美滿之外,全力以赴。

 

《何不認真來悲傷》很是值得一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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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10 09

為何而戰 為誰而戰

讀歷史,雖然讀的是「寫給兒童的」版本,但人類歷史終究是在時間長河水落石出的那同一套,骨幹顯然矗立,抹殺不了賴不掉。

從天衛出版社出版的「寫給兒童的世界歷史 11 」,截取一段十六世紀的歐洲歷史,說說人類不管生而不平等或生而平等,「戰爭」從不止息,只是暫時歇歇罷了。

 

 

有一個人的名片:

西班牙國王 (繼承外公)

德意志皇帝 (繼承祖父)

查理五世

 

那時,十六世紀二、三O年代,反教會發行贖罪券的馬丁路德讓羅馬教會頭痛萬分,查理五世偏向羅馬教皇,為教皇出面代勞,「異端裁判所」為懲罰異端(新教,基督教徒)而開設。 但是隨著信仰新教的人數越來越多,查理五世為了獲得更多領土、更多利益,腦筋轉彎 改弦易轍 推崇新教,但是查理過去的鮮明旗幟和血腥作為令新教教徒難以釋懷,他的重新做人方案使得他兩面不是人,查理憤而辭職,把王位讓給兒子,腓力普二世。

在歐洲另一方的英格蘭,新教傳入時的國王是亨利八世,亨利八世極力維護舊教,寫書批評馬丁路德的不是。後來,亨利八世愛上宮女安布林而向羅馬教會申請離婚,教皇不准,亨利八世決定和羅馬教會脫鉤,由他自己批准離婚請求文件,由他來當英國全體基督徒的領袖,這是西元1534,英國國教成立年。

在亨利八世改弦易轍接納新教的同時也連動引發了舊教的改革,傳教士深入民間帶來希望贏得尊敬,「耶穌會」讓許多人又回頭改信舊教。在這樣的信仰拉鋸戰中人類繼續寫歷史也繼續對抗對方的存在。

亨利八世的女兒瑪麗繼承英格蘭的王位,瑪麗嫁給西班牙承接查理五世王位的腓力普二世,這對擁有絕對權力的夫妻都是狂熱的舊教教徒,對新教教徒恨之入骨,在英格蘭,瑪麗不容許任何人有新教的信仰,為了驅除腦子裡的信仰,把人家的頭顱砍了。歷史給她取了個「血腥瑪麗」的綽號。於今,「血腥瑪麗」是一種雞尾酒,想必腥紅又辛辣。

沒幾年,瑪麗死了,英格蘭王位由妹妹伊莉莎白‧都鐸繼任。伊莉莎白是個新教徒,悍然拒絕西班牙鰥夫腓力普二世(也就是她的前姊夫)求婚。因為宗教信仰不同,因為政治聯姻結合國力的算計未得逞,腓力普二世怒不可遏,組了西班牙「無敵艦隊」,開向英格蘭,看看伊莉莎白是從還是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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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法寫罷,剩餘資源再利用,猜猜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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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ep 18 Mon 2017 00:00
  • 落葉

 

 

 

9月18,九一八

 

讀齊邦媛「巨流河」,讀到她大三開學後,和幾位導生受邀至朱光潛老師家喝茶,她留存的一個記憶:

 

那時已秋深了,走進他的小院子,地上積著厚厚的落葉,走上去颯颯地響。有一位男同學拿起門旁小屋內一把掃帚說,我幫老師掃枯葉。朱老師立刻阻止他說,我等了好久才存了這麼多層落葉,晚上在書房看書,可以聽見雨落下來,風捲起的聲音。

這個記憶,比讀許多秋天境界的詩更為生動、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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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落葉留影

 

誰不是憑藉甘美的絕望,而過盡其自鑑自適的一生 (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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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衛出版社 小魯叢書 寫給兒童的世界歷史

 

讀天衛出版的「寫給兒童的世界歷史」,讀到在義大利發生,擴散到歐洲,對全世界影響深遠的「文藝復興時代」。

 

這個起死回生的時代,接在百年「十字軍東征」之後。一些東羅馬人受不了鄂圖曼土耳其人的騷擾,遷移到義大利。羅馬人對他的新鄰居講述古希臘、羅馬的故事,這些故事義大利人聽來實在是比「天堂」有趣多了。義大利的「有識之士」轉身看向古希臘、羅馬,努力讓古希臘、羅馬重生。

文藝復興,先從「文字」開始。簡略說說義大利四位文字賢能者。

 

首先是崇拜古羅馬詩人維吉爾的但丁。

但丁假藉和維吉爾一起遊地獄,描述了一個漏斗型的九層地獄。藉著「神」的故事《神曲》來指責當時的教會。但丁寫書捨棄當時正式場合使用的拉丁文,而以義大利方言寫「神曲」,這個但丁使用的方言後來變成義大利的國語,擴大影響到英格蘭有了英語,法蘭西有了法語,普魯士有了德語,而拉丁文就成了古文字。

 

與但丁差不多時期的薄伽邱又說了個一百個貴族窮奢極侈的故事《十日談》,在故事裡,國王被說成滑稽小丑,教皇是流氓無賴。因為以「人」為主角,《十日談》也稱「人曲」。其中有篇『三指環』,說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其實是沒甚麼不同的,就像戴在手上的指環,外表有差別,成分卻一樣。所以,誰也犯不著表現得高高在上互相瞧不起。

 

在但丁後200年,東羅馬滅亡沒多久,有一個叫「馬基維里」的人,他和但丁一樣,希望羅馬帝國再生回到羅馬共和時期過著那沒有國王的日子。他寫了本『君王論』,他認為偉大的國王要像狐狸般的狡猾,像獅子般的勇猛,只要對國家有利,說謊、欺騙、謀殺,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但是國家強盛之後,國王必須把權力讓出來,讓所有人的意見都被尊重。

許多國王看了他的書,把國家治理得很強盛,但是沒有哪個國王在國家強盛之後把權力讓出來,而且也沒有執政者重用他,或許是馬基維里太聰明,把這種人擺在身邊豈不太危險?

馬基維里憂憤而死。

 

馬基維里的結局就不會發生在另一位名叫「阿雷提諾」身上。阿雷提諾很想結交當代的權貴或有才華的藝術家,當這些人對他不理不睬有失禮節時,他絕不鬱鬱寡歡,絕不認輸,他寫文章攻擊他們,他的一支筆勝過一把劍,常常是計謀得逞,笑得合不攏嘴。

阿雷提諾的死法當然和君王論的馬基維里不同,阿雷提諾是笑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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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港溪的黃昏   綠蒂  (超連結綠蒂文學工作坊)

 

小河潺潺

記載著小鎮的繁榮與變遷

映流著童年的顏色與氣味

 

母親重複又重複的叮嚀

已不在故里的碎石路口瞭望

濯足戲水的溪河

已不見清澈見底的魚蝦

防風樹排植成水泥叢林

阻隔了橄欖樹悅耳的蟬鳴

 

媽祖廟縮小了記憶的版圖

不再是兒時嬉遊的樂園

橋上沒有載運甘蔗小火車的汽笛

只有南陽國小的弦歌

與鳳凰木依舊

 

防波堤延得更長

挽不住流逝的波光粼粼

再提升樓層巍岸的高度

也遮不去餘暉透露的傷感

 

每一吋夕光緩緩編綴成

七十餘年歲月的織錦

小漁舟在三級風中

引領視線航向更遠方的蒼茫

 

回眸平溪落日  始覺

我的愛 在風中

我的詩 在風中

人生最後的一段樂章

也在風中迤邐演出

 

   ( 摘自2017 04 18 聯副《慢慢讀‧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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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日,抄書日

錄自何瑄翻譯 櫻桃園文化出版  俄國古典文學 尼古拉‧果戈里「外套與彼得堡故事」

 

「大人物」慣以莊重威嚴的態度接見訪客,但方式不會過於繁瑣。他的作風主要奠基於「嚴厲」二字。「嚴厲、嚴厲,再嚴厲。」這句話是他的口頭禪,說完還會頗富深意地看看對方的神情。其實,他根本不需要這麼做,因為他所統轄的辦公機關一共只有十個官員,他們總是戰戰兢兢的,遠遠見到他來了,便放下公事,立正站好,恭候上司走過房間。他跟下屬講話的態度總是疾言厲色,而且不脫三句話:「您好大的膽子!您知道是在跟誰說話嗎?您知道站在您前面的是誰嗎?」不過,它本質上還是個善良的人,對同事極好,也樂於為國家效勞,只是將軍頭銜讓他渾然忘我。自從獲得這個頭銜之後,他變得鬼迷心竅,誤入歧途,完全忘了做人的本分。他跟地位相當的人共處時,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從各方面看來都不像個蠢貨。然而,一旦他置身於比自己低等的階層中,哪怕只是差了一級官階,他的態度就變得極為可憎,從頭到尾不發一語。

其實,他的處境十分值得同情,特別是他自己也意識到,原本可以度過一段更美好的時光。他的眼睛也會透露出一股強烈的欲望,渴望加入人群談論有趣的話題,但一想到這樣做可能太紆尊降貴、親和隨便,有失他的身分地位,只好作罷。因為這些顧慮,他只能始終保持沉默,偶爾哼個幾聲,因而獲得「最無聊的人」的封號。(P178)

 

(被搶走新外套的,永遠的,窮九等官,阿卡基,想盡辦法尋回他的外套,最後求助於大人物, 在大人物府上,尊前,那一番遭遇產生了劇烈效果,他悲傷、憤怒,恍惚回到家,倒在床上,更深的悲傷,更深的憤怒,他沒有再起來。

生命終結之前,

「外套」像個倏忽而現的光明使者,

引導他的鬼魂回到當初的橋頭,

在昏黃的夜色中伸手脫下 行人的外套,

聖彼得堡人心惶惶沸沸騰騰。

直到他搶到了將軍的外套,

橋頭搶外套的鬼魂就不再出現。)

 

果戈里說:「顯然,將軍的外套十分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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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角飯糰解析圖,韶安,大班

 

 

教育百敻虹

年少時最佩服的女詩人。於今78

今日在聯副讀到她的詩文,「解淵」,

說人人心裡都有「淵」,人人為各自的淵尋求解救、解援、解緩。

 

● 抄此「解淵」之詩,也分享也思想。

 

學者歐茵西的母親

曾是台東女中的訓導主任

名為黃文淵

 

詩人瘂弦在二十幾歲

便寫了許多必將傳世的

詩篇,結集為「深淵」

 

人人心裡都有「淵」

我的心亦然

開始曾有不知來由的

「情淵」、「淚淵」、「苦淵」、「悲淵」、「嘆淵」……

 

──那時並無高科技來架的

琉璃橋、玻璃橋、鐵橋

乃至於木橋過山淵

 

解救、解援、解緩之方

從遠遠來到近近

老年的我,我的心漸漸略有

「淨淵」、「禪淵」、「詩淵」、「同情之淵」、「自化之淵」、「美音之淵」……

 

渡淵的山路或水道

人人都有

我的心亦然

漸漸飛過、走過

或彩麗或寂無的

人生之淵

 

合十讚禮:

由讀經而知而解的

般若之理

 

合十禮敬:

在知在解在願在行

在人人的

般若波羅蜜多

 

渡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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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簡媜,我為你灑下月光 獻給被愛神附身的人

 

● 這二天,除了實事之外,清醒時間,閱讀簡媜。

作家簡媜有一位在學界的亡友,於二十年前交付她一綑「不知如何處理,暫存」的札記與書簡。

簡媜自認,此生純粹是以文字向未來輸誠、向過往致敬跟當下對抗。在她與文字糾纏三十年,青春的光影,文學的光影,哀樂人生的光影,雜沓紛至,讓她悵然,但也不輕易示弱,繼續書寫。

就在不久前的2016,11月,作家以亡友留下的手札交織自己昔日與之的交會交融以及現今已到知天命的人生刻度的,用了幾近三年歲月把人生這一線化成一本474的大書,終於「不輕易示弱」地完成「我為你灑下月光」。

 

我抄錄書中二則屬於逝者的「行旅殘句」(P207),向二位深愛文字的人致敬。

( 作家賴出書賣書以為生,一本新出版不久的書,我不想這樣的「攝取」分享侵蝕到作家的權益。所以,抄錄簡媜的出品分享,僅此一回。)

 

  • 9

    來自馬來半島的同學對我說:妳看起來像一朵magnolia。花藝社的朋友說,那是木蘭,又叫辛夷,一樹繁花,花落之後才生葉,喻高尚的靈魂。「辛夷車兮結桂旗」少司命的座車,言之有理。(少司命,管人間子嗣的神)

    在山徑行走,忽然看見一棵綻著乳白色花朵的大樹,昂揚高壯,遺世而獨立。

    我仰望它,站在樹下,有點想淚。無法解釋淚意,來自於自然的撫慰總是這麼突然又猛烈。木蘭,含蘊著詩與愛、愛與追尋,在烏雲盤據的天空下,以純粹的乳白展現意志,等待一個知音。

     

    10

    如果可以,孤獨的旅行比較適合我。雖然今天已經降低到最少人數─只有我與她 (姊姊,大學畢業正要離家出國接續學業),仍然覺得嘈雜。她把整座人世的灰塵帶進來了,以她的主觀認定走很長的路找一家餐廳對我比較好,想很多話題跟我討論才不會無聊,每天趕路「獵捕」很多景致才算不虛此行。這不是她的錯,她是善意的,即將遠行的人,把「每一天」當作空皮箱,塞得滿滿的。她只認識我屬於現實的那一面,完全不認識我喜愛僻靜的另一面,我渴望在旅行中跟自己相處,六親不認,像一個僧。

    就算有一個親密伴侶隨行,我也希望彼此若即若離,去恢復自己。畢竟,旅行不是觀光,觀光是尋找人群,旅行正好相反,它尋找自己。           

  • (P207~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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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gnolia ,紐約布魯克林植物園,四月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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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魚老師的部落格文章分類有一書」,介紹新出版的書。

 

其一,美國作家伊莉莎白‧斯特勞特的13個短篇,一篇一篇 讀下來,深感是值得分享的文學作品。

 

「絕食」,以一位患了厭食症的美麗少女引出中老年人的身、心危機。

 

且容我攤開書,指出一段讀來:

 

家像個潮濕不見光的洞穴。他()注意到邦妮()從不過問他店裡的狀況──除了問他「晚餐想吃點兒什麼」,邦妮從不關心他內心感受。

有一晚,他說:「邦妮,妳知道我最喜歡的歌是什麼嗎?」

她正在看書,沒有抬頭。「什麼?」

「我說,妳知道我最喜歡的歌是什麼嗎?」

「我說『什麼』是問你是什麼。」

「妳並不知道?」

她摘下眼鏡放在腿上。「我應該知道嗎?」

「我知道妳最喜歡的歌是〈夢幻之夜〉。」

「那是我最喜歡的歌?──我不知道。」邦妮重新戴上眼鏡繼續看她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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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茨路」,

 

孟若兒時居住在同一條路上的人們做的營生活兒或生活涵括的描寫。

尤其,對「班尼叔叔」一生只堪有一回的命中注定,更是舖紙蘸墨,實事細節。

如此類推,寫下那個年代小人物生活史詩。

後來者,那些循著文字,跨越時間空間來作客的人憑藉這些「細節」,身歷其境。

 

不同於莫泊桑,孟若的每篇「短篇」小說都很占篇幅。或有主角,但旁人的親近與逼視不可勝數,彼此平起平坐,分量沒有顯著的差異。可以說孟若寫的是真實生活的史詩。

剛開始讀孟若面對諸多細節的坎坷昏沉於今是最有滋有味的部分。

 

這篇收在《雌性生活》一書中的「弗雷茨路」,之前分享過它的片羽,「小說人生 書信」(連結已更正為正確的篇章位址)

再次閱讀「弗雷茨路」覺得不可如此忽略它。

換個角度來呈現孟若在本篇對於人和事的細節描繪是有必要的。

這細節其實生動精準,並非囉哩吧嗦。

而我採取以人為主的摘要,不照原文順序而且也縮減原來的寬度、長度。

 

班尼叔叔,不是我們的叔叔也不是任何人的叔叔(爸爸養銀狐的工作夥伴)。浣熊最喜歡口香糖,班尼叔叔也是,他吃飯的時候就把口香糖黏在他的叉子上,吃完飯再嚼回去。天天共餐,但維持鄉下人客氣的他絕對不會主動加菜,要主人一勸再勸一請再請才接受。他家門廊堆滿舊報紙,所以他才在報上讀到徵婚啟事。而「我」因為太愛到這裡翻報紙看,所以才有機會幫班尼叔叔寫信去郵購了一位帶著一個二歲孩子患有精神疾病伴隨暴力傾向的新娘。

(這位有精神疾病的新娘讓作者把班尼叔叔、父親、母親等人的內在性格所蘊含的溫暖與彼此間的禮節發揮得淋漓盡致。這是「弗雷茨路」的靈魂。)

 

弗雷茨路,從我家到商店之間一路上都沒有遮蔭,兩旁盡是野草叢生的田野。這段路上房屋間隔更遠,看起來也比較欠缺整理,例如,有一道牆只漆了半邊就停工了,連梯子都還架著;有一棟房子仍留著拆除露臺的痕跡,沒有收尾;還有一扇大門前面沒有台階,離地足足三呎高;有的窗戶原本應該有遮版的地方,卻東一塊西一塊貼著泛黃的報紙。

 

我母親在弗雷茨路上並不受歡迎。她對這邊的人說話的語氣不像對鎮上的人那麼友善,還明顯故意使用正確的文法。

我父親就不同了,每個人都喜歡他,他也喜歡弗雷茨路。但是和鎮上的人相處,他不自覺地變得比較拘謹。他以某些鄉下人特有的脆弱,對於自高於人的跡象,感受特別敏銳。他是在鄉下地方的農場長大的。(我母親也是,但她早就把那一切拋諸腦後)

母親坐在她那張帆布躺椅上,那張椅子可以讓她遙想郊區房子的草坪和悠閒。有時候,我母親會召集大家一起看日落,彷彿那是她安排好的表演。她親口說,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比弗雷茨路底更適合看日落。

 

林姆和波特兄弟是這條路上的非法人士。有次他們用貨車順路載我和歐文()回家,我們倆坐在後面一路被甩來甩去,母親知道了這件事,倒抽了一口氣。林姆住在窗子上貼報紙的房子裡。他太太會不定時晃到屋外的信箱旁,身上穿著破爛的蕾絲家居服,光著一雙腳。他們家的外觀宛如集各種邪惡和謎團於一身,每次經過,總要壓抑拔腿就跑的衝動。

 

這條路上還住著兩個傻子,像香皂雕刻出來又白又胖,一樣溫馴一樣傻的一男一女,在路上追逐小朋友,像喝醉的公雞母雞。

 

山迪曾經娶過一個從東南方來的胖女人,不僅是外地人,還是外國人。她在銀行裡有二千元的存款和一輛龐迪亞克。她是個寡婦,前夫的鬼魂一直跟隨著她在後來的生活裡顯現。最後山迪崩潰,分開,各自回歸來處是唯一的辦法。

 

班尼叔叔從報紙的分類廣告娶來有暴力傾向的太太,生活勞碌,憂患開始。新的生活帶來新的挑戰,何去何從,眾人關心

班尼叔叔去尋找帶著孩子出走的太太,主要目的是想帶回那個受暴力虐待的二歲幼女。他空手回來,他解釋在每一次的過程中他為何做出那樣的決定。旅程中的路線和景觀深深刻進他的腦海。對他來說,好運厄運,茲事體大,不可預料。

 

母親坐在她的帆布椅上,父親坐在一張木頭椅上,他們沒有對看,但他們是相繫著的。這種聯繫就像柵欄一樣明確,也聯繫著我們和班尼叔叔,聯繫著我們與弗雷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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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孟若 《幸福陰影之舞》 摘記

母國是法國的鋼琴教師馬賽思小姐年年辦派對邀請她的學生參加。她現在的學生多為她早年學生的孩子,行之多年之後成為母親攜手女兒一起參加的派對。

馬賽思小姐很老了,她教法語的姊姊都中風臥床了,馬賽思小姐還是繼續這個招待客人的活動。

媽媽帶「我」參加這個派對,媽媽年年用盡二流的推托之詞,但終究會來參加這「扎扎實實,有傳統,自成一格的寧靜情調老派對」。

馬賽思小姐親自等在玄關。

大家到了,派對盛宴已經備妥,一樣不缺,但是馬賽思小姐還在朝街道另一頭張望,還有人還沒到,至少有十五分鐘沒人來了,派對卻還沒開始。

 

小小孩兒開始彈琴,「我」是這批年齡最大的,排在後面,在我彈奏時,最後的貴客上門了。行進得太混亂,沒有秩序,還有人發出咯咯笑聲,我沒法轉頭看得太清楚,他們是走錯了門,要去診所打預防針或暑期讀經班的嗎?不,馬賽思小姐起身,愉悅地低聲致歉,走過去迎接他們。

這些孩子都要演奏,他們是青山小學特殊班級的學生,鈍而不明的五官,小而歪斜的眼,大大的頭顱,同樣的輪廓出現在二三張臉上。

他們彈得沒比我們糟多少,他們的掌聲大又熱烈。

在馬賽思小姐的派對上我們早已習慣注意聽演奏,一個跟我年齡相仿的女孩她彈的是首沒聽過的曲子,古雅而歡快,洋溢一種悠然自在,無涉悲喜的幸福感受。這個午後,那位白頭髮的女孩以不優雅的姿態坐在琴前,俯首彈奏,樂音飄向敞開的門窗,飄到灰撲撲的夏日街道上。

女孩彈完了,大家不知該說甚麼,但總得找話說,說真美妙啊,曲名是什麼呢?

「幸福陰影之舞」,馬賽思小姐說。

 

在回家的車上,幾乎確定不會再有這樣的派對了,然而我們為什麼沒法像自己原先預期的說聲「可憐的馬賽思小姐」呢?使我們說不出口的,是那曲《幸福陰影之舞》,那是從馬賽思小姐居住的國度捎來的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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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天,讀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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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孟若,《幸福陰影之舞》,〈去海邊走一趟〉

一個女孩跟隨78歲外婆生活在大馬路邊小加油站附設的雜貨店裡。屋子裡還有位32歲的「阿姨」,只在晚上回來睡在客廳沙發。11歲小女孩舉手投足,食衣住行,以外婆的可以或不可以過著日子。

暑假,一位遠房親戚來了,同學也來了,三人想到三號橋下游泳。外婆認為她這麼大了不該再出現在男孩子都去那邊的地方。游泳就由同學和遠親去了。外婆說「我們兩個可以去海邊走一趟。」海邊這字眼給她帶來涼爽愉悅的感受,但這輩子,外婆何曾應允她甚麼美好的事物?

有一天,來了個中年人補給路途所需。外婆問起人家的行業,催眠治療師,外婆認為那是迷信,相信自己不會受到催眠。一番辯論,這位一早用雙手摀著頭的老婦人就以坐著的姿態接受催眠的挑戰,卻一睡不醒。

接下來,孟若這麼描述當下那個小女孩:

她盤腿坐著,看向外邊公路,現在她想往哪個方向走都行了,整個世界平躺在她眼前,伸手可及,全然靜默。她坐著,等著,等她不能再等下去的時刻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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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雞冠花,這樣紅配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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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人生》,2012年出版,

孟若時年82,也在此書出版後封筆。

 

我在 ynn 的格子讀到 ynn 分享「孟若」作品,跟著讀讀孟若。

從「年少友人」一書起,

接下來依照出版時間,

1968年的「幸福陰影之舞」、1971年的「雌性生活」……

我樂於閱讀孟若。

作家高齡,高齡作家,與「人生」已經熟識,非常熟識。

「看看孟若怎麼說人生」, 閱讀時心裡的一條絲路。

 

閱讀期間,老友鳳蓮來訪,我把尚未讀的《親愛的人生》相贈。

老友說他們夫妻倆善用圖書館,家中奉行「無書政策」,

看完之後又還給我了。

我問:「好看嗎?」

笑而不答。

等到我讀完這《親愛的人生》,

我對老友的笑有點懂了。

 

啊,這哪是「親愛的」人生?

 

親情友情愛情各種情感齟齬背叛,

婚姻瓦解家庭重組好像隨機在進行,

平凡的生命平凡的人生,滿是坑坑洞洞,

明明是個「瑕疵的人生」,,,,

 

瑕疵的人生,何嘗不是你我親愛的人生?

 

 

 

以下是《親愛的人生》首篇抵達日本」的梗概

 

一位寫詩的女人在一次文藝聚會中,孤獨地喝得有點醉,醉眼朦朧中對扶她一把送她回家卻沒有吻她的一位專欄作家,經冬歷春,沒有一天不想到他。

女詩人的友人要在歐洲待上一個月,希望她能去住一段時間別讓房子空太久。她帶著女兒搭火車去。行前,給思慕的人寫了封信:

 

給你寫這封信就像在寫瓶中信一樣,

希望它

能抵達日本。

 

 

在火車上,有個暴發的豔遇。睡醒的女兒尋找媽媽呆坐在兩車廂之間不斷發出噪音的金屬門板那裏。這事讓她痛悔,找回她的真實世界身為母親不肯注意自己的孩子,是罪惡。她在火車上給丈夫寫了封長信。

火車到站。有人等候著她,那位專欄作家。她先是感到驚嚇,胃裡一陣翻攪。最後一股安穩感油然而生。她沒有半點閃躲。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等待無論將發生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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